日本误解“恶性日元贬值”的信号

小栗太：日元贬值·美元升值的行情再次上演。不过，即使行情相同，这次与5年前明显不同，不是“安倍经济学”引起的日元贬值股价上涨，而是担心通货膨胀引起的日元贬值股价下跌。日本政府和央行误读了“恶性日元贬值”的迹象，消费者担心物价上涨引起消费意愿恶化，从而加剧了对经济前景的担忧。

半年前已有征兆

“恶性日元贬值”的迹象在半年多以前就已表现出来。到2021年夏季，随着从新冠疫情中反弹，全球经济活动复苏，国际能源价格暴涨。日本央行公布的2021年8月企业物价指数显示，进口物价指数同比上涨了近3成，在有可比较数据的1981年以后处于历史最高水平。笔者写下《飘荡的‘恶性日元贬值’》也是那个时候。

但当时，日本央行总裁黑田东彦在2021年10月28日的记者会上表示,“目前，日元有所贬值，但这不是‘恶性日元贬值’，不会影响日本经济”。明确否定了被欧美担忧的滞胀风险（经济停滞与物价上涨并存）波及。

对日本经济而言，大幅的日元贬值具有两面性。在日本长期苦于日元升值的背景下，存在“日元贬值有利于经济”的感觉，但其实日本也有曾强烈担心日元贬值的时代。1990年代后半期，由于大型金融机构相继破产，全球的投资资金加速远离日本。日元行情一度跌至1美元=147日元左右，在市场上被叫做“卖空日本”。

通货膨胀导致经济恶化

现在的日元贬值属于哪种情况？瑞穗银行的唐镰大辅认为判断的关键在于“通货膨胀风险的长期化”。由于日本长期通货紧缩，缺乏物价上涨的切身体验。实际上，与消费者物价上涨率创历史纪录的欧美相比，日本一直达不到货币政策的物价目标：上涨2％。

但能源价格的暴涨在过了年关之后也没得到控制。反而由于资源国俄罗斯进攻乌克兰，能源价格进一步上涨。日本政府和央行没有想到的是随着能源价格暴涨长期化，已开始以出乎意料的速度转嫁到日本国内食品及日用品的价格中去。

在宏观经济的计算上，此前日元贬值对日本经济来说属于积极因素，但对于缺乏通货膨胀经验的日本来说，身边的商品相继涨价，将通过消费者信心的恶化，逐步拉低经济。日本内阁府8日发布的2月经济观察者调查（街角景气指数调查）显示，现状判断指数连续2个月恶化。相继有声音对直接打击家庭收支的原油和小麦等资源价格上涨表示担忧。

与“恶性日元贬值”迹象开始出现的2021年9月的约3万点相比，日经平均指数一度下跌5000点以上。股价下跌将加剧通货膨胀隐忧导致的消费者信心恶化，在经济学家之间，已开始出现日本2022年1～3月GDP将陷入负增长的声音。同时，直接关系到国民消费信心的身边食品和日用品等常规商品涨价将在今后全面开始。

难以指望依赖日元贬值的经济复苏

更加严峻的是，日元大幅贬值有可能不会充分改善出口产业的环境。日本财务省3月8日发布的1月国际收支统计显示，由于原油价格走高，贸易逆差扩大，经常项目收支出现历史第2大规模的逆差。由于猛烈的能源价格上涨，日本企业未能充分将价格上涨转嫁到出口商品上。经常项目逆差将促使资金流向海外，推动日元进一步贬值。

日本政府为了缓解国民的动揺，终于开始采取行动来抑制汽油价格。但是，如果日元进一步贬值，进口物价的上涨不会停止，难以给依赖进口的能源价格上涨踩下刹车。企业也因能源价格和原材料费上涨的影响而不得不涨价，因此缺乏大幅提高工资的可能性。日本银行将在3月17和18日的货币政策会议上维持现行政策的可能性很高，与转向加息的美国的利率差将扩大，日元对美元贬值或将进一步加强。

在日本的经济结构发生转变、降下“出口大国”招牌的背景下，依赖日元贬值的政策运作正在迎来极限。再加上能源价格上涨带来的通货膨胀风险，彰显出“恶性日元贬值”的一面。日本今后将如何生存下去？着眼于疫情后的经济重建，日本政府和日本银行有必要重新探索增长轨迹。3月18日，日本银行的黑田总裁将举行新闻发布会。针对目前的日元贬值，将提出什么样的见解呢？

来源：公众号日经中文网